2008年9月26日 星期五

小說創作──《島上》:序章──時代的玩笑

卑微役男和剛來不到兩星期的新進學弟,有點不敢置信地盯著桌上的酒瓶。卑微役男心想:「靠邀!來到這荒島五個月,這是第二次被ㄠ喝酒了,而且還是跟第一次見面的人喝酒,幹!我真的很不喜歡這種喝酒方式。」

看著眼前四十好幾的鑼先生把酒倒滿每個塑膠杯,卑微役男心裡盤算著:「要小心!搞不好這個鑼先生是『黑暗大魔頭主管』在自己返鄉放假回去爽時,安排來測試我和學弟的陷阱。想逼我酒後吐真言,再回去向黑暗大魔頭打小報告是吧?林阿罵!」卑微役男自從歷經服役單位的黑暗大魔頭主管和機八學長(還好他已經退伍離開了)的試煉後,開始對這個單位所發生的一切存疑。在那種折磨人心的環境下,卑微役男疑神疑鬼是為了保護自己。

卑微役男說:「不好意思,明天我們還要早起上班,不能喝太多,淺嚐就好。」

鑼先生笑說:「唉呀!別客氣!這是當地有名的老酒,用糯米釀的,喝吧!來,這碗魯味是我請你們的,盡量吃!」


鑼先生率先豪爽地乾了一杯,他眼旁的魚尾紋變得更深了。「我是另一座島的旅客諮詢站主管的朋友啦!二十幾年前我在這座島上當兵,退伍後就再也沒來過這了。這次回來看看,懷念一下,順便給我兒子機會教育,就先借住你們這裡一晚。」

長輩先乾,卑微役男豈有不喝的道理。卑微役男喝了一口,說:「這感覺沒比陳高烈,可是味道比較重,而且喝下去後肚子也比較燒。」

鑼先生才喝第一杯,臉就有點紅了。他說:「以前喔,我在這當兵的時候,都是喝這個老酒的。那個時候我當排長,連長常跟我說:『那些阿兵哥要喝酒,就讓他們喝啊。反正他們在這個島上也沒什麼娛樂,喝酒會讓他們暫時忘掉煩惱,喝醉了就去睡,這樣日子也過比較快。』而且喔,我們冬天幾乎天天在喝這個老酒,可以暖身。」

舊地重遊,加上熟悉的酒味,一下子就挖出了鑼先生深埋已久的感觸。後來他的話好一陣子沒停下來。

「二十幾年以前,根本沒什麼載遊客的小白船可以搭。我們要到這座島,可是要坐那種『開口笑』的登陸艇,然後以搶灘的方式上岸。到了這座島後,足足一年,我們都沒回過家。一年之後要放假回家,也得等剛好有補給船過來這邊,我們才可以搭補給船,去大島搭輪船返鄉。錯過那班補給船,也不知道下一班要等多久……。」

「你知道,那個時候哪有什麼手機!我們要跟家人或女朋友聯絡,一定得寫信。所以那段時間我的文筆變得很好,因為都在寫信啊!那時交通也沒現在發達,光是信件送到對方手中,就要一兩個星期;對方回信再送過來,也要一兩個星期。這樣一來一往,可能一個月就過去了。」

「然後,好多人的女朋友都跑了。其實在那個時代,只要你抽中外島籤,就要有女朋友隨時會不見的心裡準備。畢竟在這個島上,一待就是一年超過,女朋友沒跑,真的是你的福氣啦!很多人在女友跑掉後,少了重要的心靈寄託,想不開就自殺了。那個時候,真的好多人在這裡自殺。發瘋的人也不少。」

「所以,當時這座島上生意最好的是妓院。沒有女友,有暫時的溫柔鄉,你根本不會想那麼多,就去爽一下有什麼關係?」

「現在是晚上,你看外面雖然有路燈,不過還是很黑對吧?在我當兵那時候,還是備戰時期,晚上一盞燈都不能開,還有宵禁。我記得有一次晚上站哨,突然很想抽煙,正要點煙時,長官看到趕快制止我:『你瘋啦?晚上在室外點煙,你不怕對岸看到你這點亮光就把砲彈打過來嗎?』」

「晚上一點燈都沒有,天上的星星好多、月亮好亮。海面上常會有一排亮光,好像海上長城。那是對岸的漁船在晚上出來捕魚,整座島感覺被包圍了起來,滿壯觀的。」

「二十幾年前,真的還有水鬼摸上岸。我那時就有在岸邊的一整個班,在睡夢中被水鬼摸走了,真的很恐怖!聽說那個班的班長,被割喉之後沒有馬上死,他在自己的鮮血中爬了兩、三公尺,想趕快電告長官,但他才拿起話筒,就掛了。」

「島上的燈塔有去過吧?那時燈塔旁邊還有一個燈塔連,以前我們還得去燈塔附近留守。厚!如果是冬天去燈塔留守,真的冷得很痛苦!東北季風很大,大到你和弟兄明明只相距一公尺,卻要大聲喊叫,對方才勉強聽得見。」

「不過,因為燈塔是有名的歷史古蹟,要進去參觀也是要看運氣。有一次我和我的好友終於有機會進去看看。但是,即使以後再有機會進去燈塔裡面,我也不想進去了。因為,隔天我親眼看著那位好友被槍斃。想到這段往事,我真的笑不出來……。」

「你知道旅客諮詢站外面那座靶場兼教練場,還有另一個功用嗎?就是兼作『刑場』。以前只要違反軍法,判決都很快,處罰也很重。很多人都是在教練場被槍決的。而且,槍決一定要找一些阿兵哥或當地居民來圍觀,讓他們知道違反軍法的嚴重性。你在這邊晚上一個人會不會怕?刑場離你們這裡也才一百多公尺而已……。」

鑼先生的「當兵往事」講完,已是一個多小時和兩瓶酒過去了。卑微役男喝了三、四杯老酒,還好沒醉。卑微役男很肯定一件事:鑼先生真的是來緬懷的,不是黑暗大魔頭主管設下的陷阱。

「這些酒瓶我們明天帶走,放在這邊讓你們的約聘小姐看到了,也不好吧?」看來鑼先生的腦袋清醒得很。

收拾過後,他的感觸還沒緩解。他在屋外點了根煙,說:「現在想想,以前我管的那些阿兵哥實在太可憐了。來到這種地方當兵,真的不是人幹的。我叔公也曾在這當過兵。我之前跟他說我在這裡當兵,他聽了什麼都沒說,眼淚卻一直流。」

「結果二十幾年後,我回到這裡,這個前線戰地竟然變成了觀光景點,有了柏油路、景點指標、還有旅客諮詢站……。以前光這座島的阿兵哥就有兩千多人,現在這裡竟然只剩兩個連,我真的感觸很深。以前我們所承受的那些算什麼呢?以前我們在備戰時期所支撐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那時死了那麼多人,現在又有誰還記得他們呢?」卑微役男第一次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的眼中有那麼多的無奈與感傷。

卑微役男開口說了:「反正死的是別人的兒子,不是那些掌權者的。掌權者只要捏造了一個虛妄的政治口號與理想,讓人民癡癡地投入精力與生命去追尋,他就可以專心在豪宅裡繼續搜刮私人利益。以前是什麼『反攻復國』,不久前是什麼『本土意識』,都是在放屁!他們眼裡大概只有無止盡的利益,哪來的國家?別人的兒子永遠死不完,讓那些命賤老百姓的子孫去前線維護主權和國家就好。而現在,昔日在對岸的敵人,變成了我們寄予經濟發展厚望的金主。唉……。」

鑼先生很簡短地回答:「所以說,每個時代都開了人民很大的玩笑。」

「不過,來這個地方看看也不錯。以後你會慶幸在你的人生歷程中,多了這段別人沒有的經歷。真的,出來看看是好的。」鑼先生語重心長地說。

卑微役男笑答:「謝謝你的安慰,早點休息吧!」

鑼先生緬懷的舊時代,雖然還複寫在國高中生的教科書和考題上,但某種程度上早已漸漸被人遺忘。因為在和平的新時代出生的人們,沒經歷過舊時代;活過慌亂的舊時代的人們,或凋零,或越來越少述說那時的故事。所以,愈來愈少人記得舊時代。

舊時代悄悄落幕,新時代卻早已上演。但是關於每個時代、每個地方,用權力和意識型態對人們所開的玩笑,卻從來沒有停止複製過。

卑微役男開始回想他在這座島上經歷的種種,以及他在這座島上被開的玩笑……。



以上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小說創作──《島上》:作者序


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奇特的夢。


一個陌生男子突然走入我的房間,他的臉上看來沒有惡意,所以我沒做任何防備。

他打開他的黑色公事包,從一疊資料夾中抽出一張紙,放在我的書桌上,開口說:「我是『命運雜誌』的編輯,這張紙上列了一些寫作題材,我希望你把這些題材全部融合在一部小說裡。」

我用極端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寫一部小說?」

他答道:「對!看看這張紙上有些什麼:一個和大多數人的日常經驗有著顯著落差的場景、一段歷史、一場權力的運作與複製、一個可笑的當兵制度、一個公務機關、幾個懷抱著惡意的惡人、一節暗潮洶湧的命運安排,以及一個碰觸到上述這些經驗而導致其某部分價值觀與世界觀瓦解與重組的獨立生命。讓我們看看這個獨立生命會被扭曲成什麼樣子。」

我感到有點興趣,可是卻依然懷疑,問了:「可是,我只有在國高中時期寫了幾篇見不得人的小說,不是什麼有名的寫作者,你確定要我寫嗎?」

他很斬釘截鐵地說:「命運不需要任何理由,『命運雜誌』的運作也不需要。你就寫寫看吧!不過,我不期待這是部趣味盎然的作品,而我也不希望這些寫作題材會拼湊出一個美滿的故事。」

我笑著說:「You are the man.(你是老大)」但其實我心裡想著:「反正寫的人是我吧。你不滿意,大不了就不採用,我貼在我的部落格自己爽就好。」

後來,我醒了。開始創作這部小說。



阿貴
2008年9月於莒光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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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5日 星期五

這樣真的好嗎?


其實距離「那天」,已經五個多月過去了。我極度希望時間可以再跑快一點……。

3月31日,清晨5點半,是只有老人出來蹓躂、台北城的天空也還沒亮的時刻。我坐著計程車來到松山機場,和另外三名觀光役役男,搭乘早上6點50分的班機,前往馬祖。

直到快登機時,我才明白女友前一晚的眼淚是有原因的。因為「離別」實在太過感傷,尤其是要離開的人會暫離好一陣子、前往很遠的地方的時候。後來她向我道別的背影,我到現在還很清楚地記著。那天的我還不曉得,命運正醞釀著龐大的黑暗,準備把我吞噬……。

怎麼會是去馬祖呢?說穿了,只為了實現我那「自以為是的自我安排」。


南投觀光役專訓的「綜合複習測驗」,對我來說並不會太難。平常有在運動、入伍前有練習慢跑,是對的,我用了12分鐘多,完成3000公尺慢跑,獲得95分;筆試的考題內容和難易度,比高考的選擇題和申論題簡單太多,我只在考試前一天很快地瀏覽一遍講義,得到80幾分。

幸好,最後的總成績沒有太差:在71位觀光役役男中,我排名第13,是個幾乎任何好缺都可以列入選擇的名次。當然,這一點都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我那時只有一個想法:「喔,到目前為止(3月27日,分發當天)都還不錯,有在照我的計畫走。」

大學畢業後,我預備的計畫有兩個:「最佳計畫」是應屆畢業考上高考,證明書沒有白念、證明自己的腦袋還有點程度,然後無憂無慮去當兵,退伍後等著捧鐵飯碗,為國家做點事,喔耶!

命運卻給我的最佳計畫重重一擊,把它打個粉碎,我因而選擇了「次要計畫」──既然申請上「專長替代役」,就利用這種較有時間可以安排自己想要的活動的「另一種當兵制度」,再準備一次考試,說不定第二次可以考上。

懷抱這種痴心妄想的我,在入伍前的「ptt替代役版」上,看到一篇彷彿閃爍著金光的文章:「推薦超“涼”單位──馬祖國家風景區管理處」。那位作者寫得頗詳盡(在當時的我看來),也釋出了許多正面訊息;文中甚至提及:「此單位很適合要準備考試的人。」一刀正中我的需求。白癡如我,並沒有再針對馬祖地區多蒐集一些額外的資訊;那篇文章之於我,好像聖經之於基督徒,確實催眠了我、導引了我的行動,讓我在入伍前,就幾乎篤定要前往那個遙遠的地方。

所以,當時間不疾不徐地走到分發那一天,為了「下單位之後可以好好唸書」,我做了一個對我來說非常合理、對他人而言卻是違背常理的決定:自願選擇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去的外島地區──馬祖。全班頓時歡聲雷動、鼓掌叫好,我知道絕大部分的人認為我做了一個善事(應該說是蠢事),替他們先佔了一個外島缺。

我一向自認是個滿會安排自己生活的人。分發作業結束時,我還是想著:「很好,目前都依照計畫進行。」

我完全忘了古人有云:「人算不如天算。」我來到馬祖之後的遭遇,徹底驗證了那句話──我的美好安排,在異地一步步地支解和崩潰。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宿命論者,但命運似乎想要我好好相信他,再一次結結實實地給了我一次重擊。就如同【黑暗騎士】裡的the Joker所言:“The mob has plans, the cops have plans, Gordon's got plans. You know, they're schemers.Schemers trying to control their little worlds. I'm not a schemer. I try to show the schemers how pathetic their attempts to control things really are.”(黑道有計畫,警察有計畫,高登也有計畫。你知道,他們是計謀者,試圖控制他們的小小世界的計謀者。我不是計謀者。我只是試著讓那些計謀者知道,他們想要控制事情的企圖,是多麼的可悲)

命運好幾次說著類似小丑的話語,嘲笑著我的可悲(當然包括我自以為是的計畫與安排)。顯然,他只要對一點點世間上的巧合與機遇,做出一點點新的排列組合,製造一點點小小的更動,就可能把一個生命逼入絕境。

3月31日那天,飛機穿過層層白茫茫的雲霧,才降落在馬祖的南竿機場。通常人們對迷霧之後的未知境地的想像,不是好就是壞──不是實現幻想的美麗境界,就是充滿危險的邊外地區。任何未知境地究竟是好是壞,對抵達者來說,機率是二分之一。

我在這邊的日子告訴我:「你來到了險境。」哪邊的日子呢?總共4個觀光役役男來到馬祖國家風景區管理處,有2個去了北竿遊客中心,1個留在南竿遊客中心;我則在細雨和寒風中,搭上左右搖晃一個小時的小白船,隻身前往莒光鄉。

到那邊之後,「你有好好唸書嗎?」我對提出這道問題的人的回答是:「這裡確實有時間可以唸書,不過硬體設施的有無和唸書時間的長短,不能與家裡或學校相提並論。下班之後才能專心唸書,能全神貫注3個小時就該偷笑了;偏偏有太多心煩的事,讓我感到疲累,讓我好想終止這一切……。唸書狀況,不可同日而語;考試狀況,應該也是如此。」
說穿了,把不能專心唸書的原因,推給自習條件相對較差的外在環境,只是逃避責任與自我安慰。當我發現我無法好好把握僅有的時間,讓自己的腦袋好好地、清楚地吸收複雜的論述時,我真的對自己感到非常失望……。

當然,到底這裡帶給我什麼樣的衝擊與感觸,絕非隻字片語可以完述。我倒是記得某天電視那頭的畫面,深深地挖掘出了我內心的困惑。

當【駭客任務】第一集的Morpheus對Neo問道:“ How would you know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dream world and the real world?”(你如何分辨夢中世界和現實世界)我和Neo一樣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裡的生活經驗,相較於我曾習慣的人事物,有著太大的落差,使我不禁感到疑惑:「這裡的一切,太不真實了,好像一場夢。這麼說來,台灣的生活是現實嗎?還是那些過去才是夢?或是,其實我從來沒從夢中醒來過?」

一直到現在,我心中還留存著那道難以回答的問題。而不只是Morpheus的提問,我還常常對自己問道:

「就是覺得自己之前的生活太封閉,太像待在狹小的溫室裡,才會想到別的地方看看,想擴展自己的人生經驗。但是來到了這麼遠的地方,卻只是遇到更多的苦難,這樣真的好嗎?我終究無法得知在另一頭等著我的是什麼;我也終究無法改變原來已經存在在那的。但如果不出去看看,一直待在自己所堆疊出來的小小世界,這樣又真的好嗎?」

「我似乎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放置在和原先經驗相差甚遠的情境:先是念了外交,然後學了韓文,又碰了一點教育與觀光,最後卻選擇了高考,而應試科目竟然是新聞科。這樣東摸一點、西摸一點,搞得自己一點也不pro,結果發現我竟然喜歡寫寫沈重又無聊的文章……。這樣真的好嗎?」

「在險境之中,把自己變得這麼低下與卑微,這樣真的好嗎?還是說,以前的自傲只是自我幻想,是特定的求學與生長環境所帶給我的虛無想像?」

「把自己計畫得好好的,把自己安排在又一次的規律生活中,竟只是為了他媽的考試?然後把自我實現的奢望,寄託於榜單上名字的出現,這樣真的好嗎?我似乎因為這樣,錯過太多事情了。」

「如果上榜了,卻是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環境,然後才知道公家機關的那一切,根本無關乎對社會負責或自我實現,只是像某些公務員一樣盲目地互鬥與混口飯吃,繼續複製不公義與不平等,這樣真的好嗎?如果再次落榜了,似乎確實證明了我就是沒那個命、沒那個腦袋;反之,一切砍掉重練,拋開自以為是的封閉想法,重新尋找適合自己長處發揮的地方,這樣真的好嗎?我的長處在哪?長處找到了,有機會發揮嗎?我的人生,又會因此而完滿嗎?還是我只能在每一次不盡人意的環境與困頓中,不斷自我安慰、不斷正當化自己的所作所為呢?這樣又真的好嗎?」

「選擇替代役,入伍日期拖了半年,役期又比別人多兩個月,這樣真的好嗎?如果我選擇當政戰士,去年十月就可以入伍,現在就快退伍了,但這樣又真的好嗎?」

「原來我的人生在此之前尚稱平順,認為沒有命運,只有自我掌控。現在,我才看到那所謂『冥冥之中的殘酷安排』和『自我的無力』,好像真的有一個控制所有生命與機遇的龐大機制,準備再給我這個年輕人多一點考驗。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嗎?活到現在才發現如此令人無力的事實,這樣真的好嗎?」

面對這些問題,我沒有答案。

我現在只知道:很多以往我所堅持的、所期盼的與所信仰的,到頭來似乎只是一場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