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5日 星期日

高考三級新聞科(選試英文)連兩年落榜,第三年上榜心得

“Why do we fall, Bruce? So we can learn to pick ourselves up.”(布魯斯,我們為何倒下?這樣我們就可以學會自己站起來)此為【蝙蝠俠:開戰時刻】片頭,Thomas Wayne把他兒子Bruce Wayne從蝙蝠洞穴救起後所說的話。

面對高考三級新聞科,我曾連續兩度落榜(第一年考後,我曾在本部落格和ptt國考板發表過準備心得,已被板主收入精華區)。直到今年第三度應考才上榜。

曾在人生險路上重重跌倒過的我,深知「跌倒後,再站起來,真的好難」;而要像美國總統Barack Obama和超級英雄Batman那樣,跌倒後,再站起來,「還能帶給他人希望」,更是難上加難。

如今,我從谷底掙扎,爬上來了、站起來了。

雖然我不太願意回首那難堪的過往,但我想要實現「站起來後,要帶給他人希望」的自我承諾,故在此分享我應試該科的心路歷程和注意事項。我由衷希望此文能在該科應試者或曾跌倒過的人心中,燃起一絲火熱的光亮,助其再獲動力,朝個人目標前進。



一、心路歷程:

第一年應考時,滿腔「讀書人要對社會有責任感,我想為國家做點事,服務更多人」的熱血,被距離錄取平均分數還有3分多的落榜打擊澆熄大半,成為壓垮駱駝的「第一根稻草」。

第二年,原以為選擇專長替代役,又到了較「涼」的單位,可以專心衝刺,誰知,我反而看到了公家機關最黑暗和人性最醜陋的一面。主管、約聘人員和學長精心策劃的鬧劇,使我的準備心情大受影響,也讓我對公部門和人性就此改觀,對理想工作的價值排序也開始劇烈變動。

千辛萬苦返台應試,放榜後,距上榜竟只有「0.6分」之遙。理想再度幻滅,加上每天又得面對主管莫名其妙的辱罵和心機戰,看到服勤單位四周一望無際的大海,要不要從崖邊跳下去,真的只在一念之間而已。

由於「專長替代役」,從等待入伍、正式入營到退伍,花了我一年八個月。當同齡友人不是研究所唸完,就是已開始工作,而我卻面臨高考兩度落榜後一無所有的殘酷現實,開始懷疑自己,陷入懊悔的迴圈,每天嘆氣自問:「我明明不差,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當初為什麼不......。」

自知因為國考把路走死,也浪費掉兩年的二十歲精華光陰,實在非常不值,我在退伍後立即轉換跑道,改變原先想「先取得公職、後進修研究所」的排序,燃燒最後一絲對讀書的熱情,毅然決然投入研究所補習的課程。

退伍已近四月,只為了讓自己趕快恢復荒廢半年的讀書步調和功力,我再度報考高考三級新聞科;也為了累積未來去私部門的求職力,報名了三、四項各類語言檢定。

已對公部門大失所望的我,是在高度認知不和諧下準備第三年的高考。又因為當兵時的地獄環境和對基本信念的打擊,退伍後我開始出現輕微的「創傷後症候群」症狀,失眠兩個多月,每晚得躺三、四個小時才能入睡。身心雖尚未調節到最佳狀態,但我一旦決定做任何事,就一定會把它完成。我依然去應考。

考試時,我只有一個想法:「趕快考完吧!我這輩子不想再為高考浪費任何一絲生命了!」

考試結束,我決定從今以後不再去想任何關於高考的事。補習班暑期課程緊鑼密鼓展開,我又去某傳媒機構實習,終於脫離了「國考情境」,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快。再加上實習期間深獲老闆肯定,我才確認:「退伍後,過了半年,我終於重新站了起來。」

放榜後,我對上榜感到難以置信……。當兵時看到公家機關的內鬥和僵化,再加上八八水災時政府的顢頇無能,我對公部門已無甚好感。上榜,讓我心情相當複雜(大約是三分喜、七分憂吧)。這大概只能用「造化弄人」來形容我的感受吧!

因為還有很多事想做,我想我的人生規劃,未來不會再以公部門為限。


二、應考戰略:

(一)大戰略:如果落榜後,還想再次唸書考試,就要找到自己唸書的初衷。如果沒有初衷,卻因環境所逼、或不知為何而戰,就得確立自己應考的動機,否則難以長久為繼。

(二)考科戰略:

1.書單與唸書方法──
除了第一年我分享的書單,我後來又找了一些書來看。到了第三年,我認為值得複習的書只剩下:
(1)國際傳播與國際現勢:《國際關係總論》,張亞中主編;《國際傳播》,李少南。
(2)傳播理論:《大眾傳播理論與實證》,翁秀琪;《傳播理論:起源、方法與應用》,羅世宏譯;《傳播批判理論》,張錦華;《大眾傳播理論:基礎發展與未來》Baran;《大眾傳播理論》,李金銓;《大眾傳播理論》,徐佳士。
(3)新聞學:《21世紀新聞學與新聞學研究》,彭芸;《新聞原理》,鄭貞銘。
(4)民意與公關概論:《民意與民意測驗》,鄭貞銘;《現代公共關係學》,劉建順;《公共關係:理論、策略與研究實例》,孫秀蕙。

會看這些書的理由,大致和該科上榜者在ptt國考板分享的推薦理由相同,故不再贅述。

至於唸書方法,我不建議複製上榜者的準備過程。我考了第三年才上,我的唸書方法自有缺失。所以最重要的是「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活習慣和唸書步調、最適合自己消化吸收書本知識的筆記方法,然後堅持下去。」

2.考科「內爆」,博聞者上榜機率高──
內爆,即界線模糊消融。新聞科的內爆現象尤其明顯,有兩種表現情形:第一、「考題」內爆:傳理會考到新聞學、新聞學會考到傳理、民意與公關概論也會考到以上兩科。第二、「科際知識」內爆:傳理、新聞學及民意與公關的論述以及現實的傳播產業發展與政策,可用經濟學、社會學、政治學的相關概念去說明解釋,例如今年的「注意力經濟」、去年的「審慎思辨民調」、「電子民主」都是此現象的明顯例證,更別提和選舉息息相關的「預設判準效應」與「第二層級議題設定」等理論。

也就是說,所謂「一本主義」的國考準備方式,在新聞科完全不適用。

所以,平時多看報紙的評論文章(因為許多評論家和學者往往會用到許多跨學科的概念和知識去論述外在現象),把傳播相關科目的知識融會貫通,甚至能結合自己既有科系的背景知識,並在考場即時從記憶庫裡提取應用者,上榜機率將大大提高。

3.要懂得「秀」考卷──
因為內爆,所以能把相關概念和例子「適時」和「巧妙地」寫進考題者,有較大機會和其他考生差異化,取得高分,進而上榜。例如「公民新聞」可以帶一下「賦權」(empowerment);「中視、中天申請負責人變更案對言論多樣性之影響」,則可提到媒體巨擘梅鐸跨媒體經營導致的言論集中化。

4.英文考了兩科半,極度重要──
建議每天看英文報紙。行有餘力,可以再聽英文廣播(我是聽美國的National Public Radio)來提升自己的英文語感和敏銳度,這樣在翻譯、應用文和作文上才能順暢行文。

英文底子夠的人,應試該科有很大的利多;英文程度不佳者,想要短時間精進,相當不易。

以我為例,高中時通過英檢中高級、大學時的教科書幾乎都是原文(但我不是外文系學生)、今年英檢高級初試通過、多益新制845分。就是因為對自己英文實力小有信心,才會報考該科。當然,英文程度比我更佳者,多如繁星。請應試者詳加衡量自己的英文實力後,再決定是否報考英文佔分比例極高的新聞科。

5.補習是否必要──
見仁見智。於ptt國考板第一位分享該科心得的上榜者u大,就是沒補習、邊工作邊念的真強者。

而我,則是為了研究所考試才去補習。高考開始前,只上完了專題講座式的春季班,但我個人認為,補習班老師的教學內容對我幫助很大,讓我可以迅速整合自修兩年的知識和相關議題。再加上老師很會激勵人心,對我有相當大的鼓舞作用。尤其,當他在台上用誇張的動作說著:「你看那毛毛蟲,在蛹裡多麼痛苦、多麼痛苦、多麼痛苦,破繭而出後,是不是一隻美麗的蝴蝶?」看得我熱淚盈框。

據說已有補習班針對新聞科開班授課,但如果真要補習,建議找ptt研究所板上談到新傳類研究所人人都推的那位老師。

6.命題方向和評分標準也是上榜關鍵──
「國際傳播與國際現勢」一科,從07年開始,就幾乎不考國際關係(而那年我根本沒念國際傳播)。但誰知哪一年的命題方向又會轉變?如要面面俱到,或是希望以國際關係的理論知識去解釋國際時事,建議還是得看一下國際關係的書籍。

另外,從今年許多板友分享的分數看來,今年的「英文」評分標準似乎較往年嚴格(此科目我第一年得86分、第二年61,今年我自認作文寫得很順,卻只有59),但「國傳」及「民意與公關」兩科,似乎評分明顯寬鬆許多(我也不例外)。

命題標準和評分方向,絕對會大大牽動上榜機率。「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份」,當為至理名言。


三、勉勵的話:

當看【海角七號】在去年變成全民運動時,又有多少人會記得也在同年一月上映的【幫幫我愛神】?裡面有一幕是這樣的:尹馨的鄉下老家在剪接鏡頭下一格一格拉遠,屋內電視機傳出的陳水扁的呼喊聲也愈來愈弱、愈來愈小……。

事實上,當多數人都在為自己而活,不願花時間去看清其他人事物的時候,這世界上除了你的家人、愛人或三兩知己(或是補習班老師),根本沒有人會在乎你考什麼、念得多辛苦、或是上榜與否。面對考試,再加上失敗,自己為自己加油的聲音,其實很容易像上述【幫幫我愛神】的情節般,愈來愈小聲,愈來愈沒力。

美國國務卿Hilary Clinton曾說:“I didn’t know anybody whose life is smooth-sailing.”(我不曾認識一帆風順的人)。如果你曾經歷失敗,並且冀望改變,就要有Michael Jackson那首歌“I am starting with the man in the mirror.”的精神,從鏡中人(你自己)開始做起,做出必要的改變,並且找回自己的熱情。

儘管再怎麼痛苦、再怎麼掙扎,我也重新站起來了。我相信,你也一定做得到!



P. S.:此文已被ptt國考板板主收入精華區。欲應試新聞科者若有問題要詢問,歡迎寄b信給我,或是直接在此部落格留言,我會盡己所能予以答覆。

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

「來這拜祖先,保庇身體健康好出外。」by阿嬤


「到了~~到了~~爸爸!到了!」要用兩隻小手才能拿住罐裝汽水的四、五歲小弟弟,看到下午五點多的基隆港在面前慢慢放大,在台馬輪甲板上興奮地叫著。

七個多月前的退伍那天(其實這篇文章我早在五月就想把它寫完,竟然忙到拖到十月,真是糟糕),留在我腦海的最深刻畫面,其實不是那位和渾身鄉愁的國軍、提著大箱小箱的釣客、永遠不知在用福州話念蝦咪碗糕的馬祖人形成強烈對比的可愛小朋友;也不是在船底閘門緩緩開啟時,突然鉤住我的手不放、娘得很親切的裝步連長官。

「阿貴你要退伍囉?這樣我會想你耶!你退伍了,誰來打飯呢?你為什麼不簽下來?這樣就可以繼續到我們那邊打飯啦!」他在那座小小的荒島已三番兩次詢問我加入國軍的意願,連我退伍那天也不放過。

「啊,還有我學弟會去打飯啊。不要太想我,下次我到莒光會去看你的!」我還滿想和他一起抽根煙的,但沒多久,他的背影就被基隆如螞蟻般的下班人潮淹沒了。

不只是他的身影和笑容,就連那天的心情和光景,對現在的我來說仍然如此清晰:退伍那天我記得最清楚的,其實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自然現象-早上十點多,台馬輪從南竿福澳港出航沒多久,雖因大霧而四周一片白茫茫,但在死灰的海面上卻閃爍著幾片刺眼的金白光芒-那是穿過濃厚霧氣而投射在海面的陽光,也是我退伍所收到的第一份最好的禮物。

海的波動把陽光撕碎成一片一片、也好像是一點一點的小光芒,在海面上閃啊閃、閃啊閃、閃啊閃的,看得我一陣鼻酸,咬著牙,掉下眼淚。


我很清楚我哭的理由:原來,入伍前的等待時光,加上當兵後那段外島地獄日子所構成的一年八個月,當中多少的動人畫面、多少的情感、多少的堅持、多少的悔恨、多少的險惡,竟可以在那光芒的閃閃爍爍之間,彷彿電影極速快轉般一閃即逝。那麼輕盈地,消散在天地宇宙間。整個地球上,除了一個渺小又短暫的生命體(當然就是我這個笨蛋),不會有其他人在乎,當然也不會有其他人記得。

讓我百看不厭的【阿甘正傳】,它的最後一幕曾帶給我類似那幾抹耀眼金光的感動--地上的羽毛隨著背景音樂的響起,從阿甘身旁飄了起來,在半空盤旋,冉冉上昇。阿甘承受的情感、經歷的世事以及對珍妮和媽媽的愛,好像都變得輕如鴻毛,在瞬間昇華、釋放、飛入無盡的時空中。

多少人所擁有的小情、小愛、小喜、小樂、小悲、小痛,在每個稍縱即逝的生命面前,是多麼地重如泰山;但在生生滅滅的萬事萬物匯合而成的歷史巨流裡,卻又是多麼地輕如鴻毛。

那段由兩次落榜、荒島角落、惡人和命運作弄所交織而成、我非常不想面對卻的的確確、度日如年走過的一年八個月,就這樣隨著幾點金光在轉眼間幻滅了。而關於那段日子的一切人、事、物,除了我在新訓時認識的打飯班成員、在荒島認識的幾個醫界未來菁英和陸軍長官他們臉上的真誠笑容,整個一年八個月、整個馬祖,我一點都不留戀。

而我唯一感到慶幸的是,我再也不用看到外島阿兵哥等待飛機起飛或輪船出航的無奈神情;再也不必感受每一次放假與收假都得看老天爺臉色、又是等飛機又是等船的莫名焦慮;也不必再顧慮喪心病狂的高官惡魔和約聘馬祖人的刁難與污穢戲碼;更不必再驚訝於那幾個自認握有大權的老公務員們的明爭暗鬥……。

除此之外,真的沒什麼讓我好高興或好慶祝的。真的。

下船的那一刻起,妹妹口中的「遊子」,我,早已決定為了我那小小的理想,再度離家北上。

退伍沒幾天,另一個令我動容的場景,也深印在我記憶裡:和家人去拜訪阿嬤時,她帶我們走到祖先牌位前,瘦弱、滿是皺折的雙手合十舉起,說著:「來這拜祖先,保庇身體健康好出外。」我看到她點綴著老人斑和魚尾紋的眼眶,紅了。

如果人的壽命像NBA籃球比賽一樣區隔為四節,已打完第一節的我,在狹小的生命範圍裡所歷經的小情、小愛、小喜、小樂、小悲、小痛,終於能讓我在退伍後阿嬤祈福的那一刻,澈底瞭解這單純的動作背後,所蘊藏的世世代代家長對兒孫的不捨與眷顧。

阿嬤沒唸過什麼書,不知道我大學念的是什麼、我以前考的國家考試是什麼、我對未來的理想是什麼。但我想,她知道即使她再怎麼擔心,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只有像千千萬萬的家庭幾千幾百年來曾做過、現在也依然在做的事一樣--向神祈禱,保佑子孫在未知的時空裡平安渡過。

練習曲】的男主角、影片裡不時展露開朗笑容的阿明,看到阿公在媽祖遶境時跟著進香團沿街跪拜,竟在那個畫面感動拭淚。他應該是和我有相似的感受和體會吧!

很多「置身於他人事外」的人都曾說過:「重要的是過程,不是結果。」即使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或阿明經歷的苦痛,他們依然可以故做鼓勵貌地如此說著。然而,雖然我在這兩年準備國考的過程中產生了重大改變(否則怎麼會在這邊寫文章呢),但對自己有高度期許的我來說,「沒有實質結果,過程又算什麼?」

所以,退伍才休息一星期,自知沒多少時間可浪費的我,再一次離鄉背井,來到我一點也不喜歡的北方大都市。

一直到我在懊悔的迴圈裡、在大多數人看不到、聽不到、也可能想像不到的城市一隅,又度過了三個多月,夏日的某天晚上,我和某位房東面談租屋事宜時(為何在大城市六個多月二度換租屋?這是另一個故事了),他客氣地笑說:「我也是從南部上來的,只不過在北部工作、結婚生子,就這樣住了下來。其實咱攏係『出外郎』啦!」

到那時我才明白:阿嬤口中的「保庇身體健康好出外」,以及房東說的「出外人」,是多麼切合我在北部的處境和心境。我也終於了解:所謂的「出外人」,要經歷多少的打擊、孤獨和命運的擺弄,才能掙扎地走到透露些微光亮的縫隙前,期盼著那一絲光亮就是出口、就是歸屬、就是黑暗的「出外人身份」的終結。

我也終於清楚知道:如果未來我的身旁有了新生命,當他們長大,在另一個我無法觸知的時空中生活、有了自己的理想,在不斷重複瘋狂、哭泣和嘶喊的大城市裡變成曾像我一樣、另一個「出外人」時,我也會像阿嬤那樣雙手合十,祈求未知的神秘力量「保庇我的子女身體健康好出外」。

不會有幾個人知道我在外島、在北部是過著怎樣的「出外生活」,也不會有幾個人明瞭這些日子我是如何走過、又是靠著什麼樣的信念走過的。

當我再度因為「造化弄人」而好不容易瞥見一絲絲微弱的生命光亮,得以短暫結束「出外人身份」,離開這個自私自利的城市時,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會去在乎「出外人」帶給我的生命意義和畸形生活形態(deformed life style)之外,這個人心數十年來如一日險惡、寂寞的瘋狂城市(mad city)、冷漠的台北人(apathetic Taipei people)和無情的台北化的人(ruthless Taipeiized men),根本不會在乎我是否來過此城,當然更不會紀念我在何時離開。



P. S.:著作權法的三振條款已通過,以後我在blog上還是盡量不要用網路上的電影劇照為妙(雖然我很喜歡某些劇照表達出來的意境),會多以自己拍攝的爛照片來呈現文章的主題。此照片的場景是只有我這個出外人會在乎、我曾經生活過的城市角落。其實我很少在白天的時候留在租屋處,這個照片是在我離開台北的前幾天,下午整理行李時,西邊的黃昏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我覺得很美,就拿手機拍了下來。看到了嗎?這就是我這個出外人口中的光亮、出口和歸屬。

2009年7月5日 星期日

Chaiwan品牌聯名之後,更要打造優質品牌Taiwan

這篇是我還完國家債至今唯一完成的文章。不是我不想寫了,而是礙於這段紛擾的日子,我實在沒辦法好好「孵」一下文章。其實我還是有很多想分享的心情和看法,會陸陸續續貼上這個冷冷清清的部落格的。

這篇文章其實一個月前就寫完了,有拿去投稿,只是沒被錄用(而且有些報社又有投稿文章不得先發表於部落格的規定)。然而,只要是我的創作,都會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就請各位瞧瞧以下的拙文吧。



近來,進軍中國的南韓企業,對於台海兩岸密切展開經貿交流後,對南韓產品在中國市場佔有率所產生的排擠效應,感到憂心。甚而將China加Taiwan的合作產品標籤化、品牌化,取名為“Chaiwan”。

從南韓的擔憂來看,馬政府上任後,試圖抓住中國的「大腕」,以在全球經濟衰退的深淵拉台灣一把的經貿策略,已確實取得一些「為台灣人創造商機」的成果。但筆者以為,國人不該對Chaiwan背後所代表的兩岸經濟合作的加成效應感到欣喜;反而,面對Chaiwan此一深具品牌意涵的詞彙,其可能衍生的「Taiwan品牌對China品牌的依附化、副牌化」,該感到憂心。

「品牌」一詞,正是某一產品或服務所代表的印象、形象、品質、情感、故事等元素迅速連結、聚合後的象徵。而在全球化的時代,不只是產品、服務與企業要打造品牌,學者Simon Anholt更早在1996年就提出:「國家也要打造屬於自己的『國家品牌』。」

值此21世紀,每個國家都能藉由交通和傳播媒介的無遠弗屆,快速從全球「露出」。因此,如何讓全世界人民想到一個國家,就能迅速聯想到一些正面的印象、景象、產品、特色、情感等等,不只心嚮往之,更起而行前往一探究竟,正是營造「國家品牌」的精義所在。

試想,如果他國人民談及Taiwan,卻只馬上聯想到Chaiwan:「啊!Taiwan就是和China有密切往來,共創Chaiwan的國家嘛!」生於台灣、長於台灣的諸位國人,作何感想?

因此,在馬政府快馬加鞭前進中國,快速掀起陸客商機熱潮後,該是政府和國人冷靜下來,眼光放遠的時候了。「紮根台灣,佈局全球」。台灣人應該要回過頭來省思我國的著力點何在,進而打造Taiwan品牌,行銷「全球市場」,讓國外企業、專業人士、移民、觀光客、媒體一憶及Taiwan,就想到關於Taiwan種種的好,並願意來此挖寶。

「該怎麼做呢?」你一定會這麼問。

一國的固體優勢產業,會隨著時空變換而興衰。故要永續經營一國的國家品牌,最值得著力處,應是生生不息的「文化創意產業」。

所以,我們該請各界人士發揮創意及文化抓力,抓出Taiwan品牌的獨特性。在哪?君不見台灣小小一塊土地,有著如此多元的文化、歷史、地理景觀與異國美食?從古至今,中國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人、日本人、客家人、閩南人、原住民、新住民等許許多多承載著不同時空經驗與生命意志的人,在台灣留下了多少「台灣的故事」?台灣的「自由、多元、包容、活力、小而美、小而多」,可以讓Taiwan品牌有寬廣的意涵及發揮之處。

China只是全球市場的一部份,在Taiwan和China聯名創造出Chaiwan後,我國政府和國人更該思索如何打造特有的、優質的Taiwan品牌,行銷全球,和全世界連結。

2009年3月17日 星期二

入伍前的感動 5.

阿貴:

好久沒聯絡了,近來好嗎?


並非忘了你們,只是真的忙,事情多的做不完,想要過閒適的生活而不可得,也不知道何時是個了局。

快升高二了,一切都沒問題吧?XX也還好嗎?

我的一個感想是:學生,如果自己願意的話,可以單單純純的把書念好,比較起來,用其他的身份想進修唸書,就顯得雜務太多。離開了校園,才發現到當學生是一種幸福,尤其是當大學、研究所以上的學生。所以呢?奉勸你好好把握可以「單純」唸書的時光,千萬要提醒自己:人生中這種機會不是時時都有。

我現在一邊工作賺錢一邊進修XX資格一邊為念研究所做準備。很多事情可以靠加倍的努力來縮短達成時間,但是更多的事情是要靠經驗的累積,以及持續不斷的努力,我覺得自己比較可以安慰的一點就是:養成自己讀書求知的習慣。我相信這樣的習慣對一個人的一生有很大的助益,我也希望你能夠逐漸培養出自動自發閱讀的習慣。

我最近在想我和你是什麼樣的關係,我覺得應該算是朋友吧!雖然我大了你差不多十歲,可是我還是把你當成一個可以彼此切磋的朋友。而且坦白說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以朋友的身份提供一點過來人的經驗倒是可以,你以為呢?

我還是會到台南的,問題是你有沒有空?學校的功課想必很忙吧!如果有比較長的假期不妨告訴我,我研究一下能不能下去看看你。

再聯絡,OK?



你的朋友,
Bob

4/13,2000

入伍前的感動 4.

阿貴:

很高興收到你的來信,我上一封都還沒回呢!

謝謝你的支持,我會好好地思索自己未來的走向。

你的來信我反覆看了幾次,在信中,你所提到的事,我能做的只是跟你談談我的一些看法。


你主要提出了兩個疑問:「如何得知對方其實是愛著你?」「…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而且人和人之間終究有某種形式的分離(例如死亡),那我為何要對我所在乎的人付出我的關愛呢?」關於「如何得知對方其實是愛著你」這件事,我想告訴你的是:「搞不好人家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是怎麼想的。」被自己充滿期望的心情所糾纏,對自身處境難以理出頭緒的你,又怎能明白呢?

很多事情、很多心情、很多該說出口的話,在那個決定性的當口、在那個關鍵性的時刻,當事人卻始終不曾明白、不曾看清、不曾開口。於是,許多姻緣失之交臂,許多愛情走向破滅,許多友誼因此擦身而過。

不值得啊!可是又能怎樣呢?“That is life!”我們必須接受人生中「此事古難全」的一再往覆,孤獨的活著,卻兀自奢望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圓滿幸福。

許多你在乎過的人,許多讓你深深感動過的場景,許多讓你癡狂、讓你徬徨、讓你無法忘懷的生命歷程,在一時的錯誤決斷中,偏離了你生活的重心;在一時的好強任性中,逸出了你生命的軌道;在一時的貪嗔虛妄中,變得比鴻毛還輕,從你生命中無聲無息地遠颺,散入太空、飛向宇宙,在你的剩餘的,已然歪斜的人生中,不復留下任何痕跡。

我想問你的是,那,別人如何得知你其實愛著他(她)呢?你,珍惜過在你人生中來來去去的人,珍惜過眼前的幸福嗎?

我同意你所說的,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可能「什麼都沒有」,也可能面對某種形式的分離(例如像你所說的,死亡),但對你的疑問:「為何要對我所在乎的人付出我的關愛呢?」我還是想試著提供你一些答案。

近幾年,「生死學」在台灣漸漸受到重視,生死學的興起,也提供了許多人對於自己既有對人生價值的以外,一種嶄新的思考模式。生死學有一個基本的觀點是:「透過死亡,你才學會活著」,它強調「從生命的底線出發,凡事皆是幸福」,因為,你本來就什麼都沒有。赤裸裸的來,又赤裸裸的走,誠如朱自清「匆匆」中所寫的。

你知道「亡命之徒」為什麼可怕嗎?因為,一個人如果連命都可以不要,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還會去在乎「不知道別人怎麼想」、「與某人之間可能什麼都沒有」的問題嗎?

紅樓夢之所以偉大,不只在於它對人性的深切觀察,不只在於它對男女愛情的細膩刻畫,不只在於它精鍊的語言文字值得人再三玩味;更重要的是,它隱隱約約中為我們揭露了一個事實:我們的人生,其實是一場「破局」。

聽過「好了歌」嗎?能瞭解曹雪芹寫紅樓夢時,言道:「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的語重心長嗎?

就因為人生本來就是一場破局,所以你現在所望所及的都是憑空得來的幸福啊!

沒錯!你可能跟某個人,自始至終「什麼都沒有」,但那又怎麼樣呢?你本來什麼都沒有,現在在你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你在乎的人存在,你還不夠幸福嗎?如果你真覺得自己幸福,你當然也就會去付出你的關心了啊!

請你從頭重新思索「亡命之徒」的定位,如果,我們把所謂的「亡命之徒」用在對生命的體悟而不是用在作奸犯科之上,那麼,當一個這樣的「亡命之徒」可能會讓人得到人生全新的體驗和感受。

只是一些我個人的看法而已,我只是希望,你對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能夠漸漸地處之泰然。在十七、八歲的年紀,如果對人性產生了一些偏激的看法,將來不是大好就是大壞。我就是一個大壞的例子,算是半個「亡命之徒」,大好的人,我到現在還沒見過。

但是大好大壞的問題不是一下子能跟你講得明白的,或許有機會見到面再跟你聊這些吧!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請幫我向XX問好,你們放寒假是什麼時候記得告訴我,可以的話,我會去探望你們。祝「馬」到成功。



Bob

1/14,2000

入伍前的感動 3.

阿貴:

很高興收到你的來信。

我覺得比較遺憾的是,就是我們相隔兩地,而且大家都忙。誠如你有些話想對我說一樣,我有許多想法願意跟你、XX以及許多夏令營認識的朋友們分享。可是真的沒機會。我幾次想南下到台南去探望你們,可是又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空,是以就耽擱了。

我還是會找機會下去看你們的。或許,找一個我們都有空的時間吧!

先跟你說說我的近況。


幾經考慮之後,我決定參加XX實習了。之前,我面臨「三叉路」的抉擇:「研究所」、「XX實習」和「工作」。研究所是我一直想要念的,繼續親近文學,將來從事文藝創作或文學批評,一直是我的理想。只是……。

我還是有自己想走的路、自己的打算,在這裡有許多反反覆覆的思量與心情,紙短情長也說不明白。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還是沒有放棄我想走的路,只是,更進一步的,這三叉路口上的東西,我都想做到。

是不是太貪心了?

我只想告訴你,選擇文學這條路,你會經歷很多猶疑、掙扎與痛苦,能夠在這些衝擊創痛中站起來,堅持走下去的寥寥無幾,尤其是在台灣當今這種功利掛帥的社會。除了偶而在「智識」上彷彿比別人知道的多一些、看到的深一層的優越感外(我必須告訴你,看得比較多不代表你真的能超脫,通常結果只是比別人活得更痛苦),在現實生活上,你可能什麼也比不上人家。當然,你很可能一輩子也賺不了大錢。尤其是不被認同、不被瞭解的孤獨與痛苦,你真的能忍受嗎?最重要的是,你真的有很認真的去看待文學這件事嗎?

除了這些之外,學文學大概沒什麼不好。真的,「除了」這些之外。

你還有很多時間考慮,就像我之前跟你提過的一樣,在任何時刻,你如果後悔了都沒關係。我自己有過很深刻的體驗與痛苦,我知道這種被認為「頭殼壞去」的堅持之間需要多少的承擔與超脫,我不會滿腔熱血的鼓舞你走上同樣的道路,一切由你自己決定。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對於文學真的有那麼一絲興趣的話,我很願意跟你分享一些彼此的看法,如果你願意的話。

另外一件事,不要再說你對「文學」沒有多少深刻認識了。當人們把文學當作一種需要層次地位的東西之後,最常有的態度就是認為別人不懂,然後個人的創意思想就被抹煞掉了。在現階段你可能會說你沒有多少認識,但是要到什麼時候才算有「深刻」認識呢?當你覺得你有「深刻」認識的時候,是不是也要反過來認為別人不懂呢?這種心態在文學、或是在任何學問上的追求都是不好的。「文人相輕,自古而然」,這句話想必聽說過吧?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有走上這種歧途的可能。

所以,當你有一些看法(在這裡特別是針對文學的看法),你要做的是為你的看法建立體系,建立“ground”和“wall”,使它變得牢不可破。你不需要為跟你談論詰辯的人是否書念得比你多,「地位」比你高而退卻,柏拉圖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這樣的態度才會為你的知識眼界帶來增長,才會為整個人類社會帶來進步。

換個話題吧!

最近功課怎麼樣?沒問題吧?XX和大家過得怎麼樣呢?我沒什麼機會告訴你們,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代我告訴他們,十七八、九歲的青春年少就只有這麼一次,真的要好好地把握。升學考試對你們可能是很重要的,但是以我事隔多年的眼光看來,當時所執著的,真的只是人生的一件小事而已。在這個階段,你們還有更多事情可以把握。當你們把所有的價值觀和精力集中在聯考這件事上的時候,短期之中你們可能佔了便宜,但對於整體人生而言,或許不是這樣的。



Bob

12/19,1999

入伍前的感動 2.

阿貴:

首先還是得先對你說聲抱歉,這麼久才回信給你。


修XX學分已有一段時間了,內心其實還是有許多矛盾與掙扎。我想繼續唸書,想去美麗的XX校園念外研所,鑽研文學理論。我想趁這幾年志氣還沒被現實消磨殆盡的時候,充實自己,希望自己有一天,真能看到「白楊樹在湖面上的倒影」(龍應台的說法,講學文學的目的,就是讓一個人看到另一個世界,就彷彿看到白楊樹在湖面的倒影一般)。可是自從莫名其妙地「矇」上XX學分班後,家人都希望我去把學分修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當初也許一開始就說「不要」會比較好吧?

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往自己的目標走。或許會耽擱個一兩年吧!但總之不會放棄。

對於人生、對於愛情、對於未來怎麼走,我真的沒辦法給你什麼好的建議,事實上,我自己也活得很困惑、很痛苦。有很多決定作過了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有很多話講了也不知道該不該講;更有一些人,曾經在乎過,到頭來卻也分不清當初如此在乎,是出自於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真的對自己很失望,也許只是不甘心吧!所以心裡才會更加難過。

文學是一條艱辛而漫長的道路,也許沒有你想像中的美好,也許,你真的會透過它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但那不一定保證是光明而璀璨的。我無法告訴你究竟該不該走這條路。或者,憑自己的志向、勇氣與直覺來判斷吧!如果中途後悔了,也不要為中途退出而自傷。因為我看見很多人都後悔了。如果你堅持繼續走下去,不論是學術還是實務路線,你都要有承受一切的勇氣,或許,也可能像現在的我一樣孤單,難以被瞭解。

學文學的人本身是很矛盾的,執拗於本身所相信的理念、美感,一意孤行,另一方面卻又擔心不被認同,這不是很奇怪嗎?

如果,你是一個想得比較多、比較「騷」的人(騷者,多愁善感也。屈原的離騷,即離別之憂思也),那你可以考慮文學這條路。但如果你只是對英文或任何語文有興趣,只是想要「學好」某種語文,那我告訴你,你在文學院只會失望。因為那裡不比補習班,不比語言中心,你在那裡不會達到你想要的目的。那些加諸在你身上的文學作品與理論批判,只會讓你厭煩而已。

還是一句老話,我沒辦法幫你作決定。事實上,也沒人能幫你真正作決定。真正能決定將來怎麼走的,是你自己。即便我當初執著的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一路走來,卻也幾度徬徨猶疑,甚至想放棄過。我不會因為我自己堅持走這條路,就鼓勵你這樣做。這中間要考量的因素實在太多了。能夠權衡、為決定作負責的真的只有你自己。

執著,也許是生命的一種浪費。

高中生活還是有許多值得珍惜的地方,除了讀書考試,你還有很多可以把握的東西。最重要的還是比別人多花點心思,多想一些、多看一些。這會對你的將來有所幫助的。

幫我問候一下XX吧!過些日子,我可能會到台南,屆時再找你們出來「匪類」吧!



Bob

10/31,1999

入伍前的感動 1.

有個朋友說想看「卑微役男的外傳」,但我想這個無趣的故事應該到此為止了;除非哪間出版社真的對我放在心裡的好幾段未揭露的情節有興趣,我才會考慮寫下去。

例如,其中一段是這樣的:今年的農曆新年,卑微役男沒有返鄉,也聽不到家鄉的熱鬧市街上似乎永不間斷的「新年快樂組曲」,因為居民加阿兵哥不過兩百多人的偏遠島根本沒有熱鬧的街道。當黑暗大魔頭主管和約聘嘍囉爽歪歪地回本部開所謂的「年終檢討會」,只留下卑微役男一人幫他們顧旅客諮詢站,完全沒向卑微役男提到「要不要一起來尾牙」時;當卑微役男和新進學弟在懸崖連的小餐廳,和同樣未返鄉過年的阿兵哥們一起吃著「比平常的軍伙還豐盛的年夜飯」時;當夜晚來臨,戶外只有4.6度,強烈又寒冷的東北季風像鬼吼般呼呼呼地朝身上打來時;當某位高中同學打來,只尷尬地笑道:「我們在開同學會耶!你沒回來過年喔?哈!太慘了吧!」卻連一句「新年快樂」都沒說時,卑微役男的心情真是鬱悶到無以復加。除了大過年的時候,每天多嘆幾聲氣、多抽幾根煙之外,還能再多說什麼呢?

會有人對這樣無趣、無味又悲涼的情節感到興趣嗎?我想是不太可能的。

之所以有一陣子沒寫文章貼在這個部落格上,一方面是因為最近的我試圖把許多負面的想法與心情壓抑下來,選擇自己默默承受,而非分享出來讓外人見笑,畢竟回想起當兵前看似「自以為是和意氣風發的日子」,我目前的境況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另一方面是離退伍愈近,我就愈逼自己向前看,盡量往正面去想,不要再回首過往那陰暗晦澀的當兵日子(誠如某歌曲曾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但是,我一直有個未完的心願,就是把接下來的四篇文章分享出來,以作為我當兵這段時間複雜心情的總結。

這四篇文章,其實是四封信件,是在我國中畢業那年暑假的美語夏令營所結識的大我十歲的朋友-Bob-在九年多前寫的。


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其實絕大部分是在特定情境下,滿足了彼此之間的需求而產生的。少了某個情境,在對方身上又尋求不到自己需求的滿足時,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很容易就斷了。

這個世界總是太現實、太忙碌,能維持一段友情、能持續關心一個人,實屬難能可貴。我不知道九年前的Bob是出於怎樣的心情,才能花時間對我說了那麼多當時的我所不懂的話。

九年多以前的我,是活在一個老友所言「如布偶般」的學校生活:不停的考試和對答案,外面的世界不斷流轉,我卻看不清、看不懂也不願多想,終日奢望哪個女生能對我笑著,並且溫柔地伸出手,帶我遠離只有考上才是救贖的煩悶高中牢籠。那時的我,怎麼會深刻體悟Bob的話呢?

九年之後的2008年,我24歲,有時看到路上穿著學校制服、在段考過後開心地三五成群在市區穿梭、一心只想快快長大成人去擁抱世界、在牽著小手的對方面前靦腆笑著的國高中生,感覺距離他們好遠好遠,但卻離血淋淋、孤單的瑟縮在社會的角落、滿懷理想卻又無能為力改變外在世界的現實人生好近好近的時候,在入伍前的某個晚上,心血來潮的我打開抽屜,翻出Bob所寫的信,看著看著,我忽然猛然一怔地全懂了。

後來,儘管已九年多沒聯絡,事實上在美語夏令營結束後也沒再碰過面,我還是提筆寫了一封信給Bob。也許老天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和他再度取得聯繫。

「阿貴,你的試煉還沒結束。老天爺還會再多磨練磨練你,把你的稜稜角角都磨掉,讓你變成更好的人。」九年之後我們的第一次重逢,Bob對著小他十歲的我這樣說。

我記得Bruce Wayne他老爸Thomas Wayne在【蝙蝠俠:開戰時刻】有句話:“And why do we fall, Bruce? So we can learn to pick ourselves up.”(布魯斯,我們為何跌倒呢?這樣我們就可以學會自己站起來)在我服役這段時間,我深深體認到以下的事實:跌倒了,再站起來,真的好難。而我過去這一年,都在拚命掙扎著學習這件事。

尤其,要像我心目中的偶像-Batman、Iverson、Obama,還有Bob-那樣,跌倒了,再站起來,「再給他人希望」,我覺得更是難上加難。

在未來,我由衷希望能成為和他們一樣「帶給他人希望的人」。

接下來的四篇信件所散發出來的「正面力量的光輝」,陪伴了我一整段當兵的日子,內容又深具啟發性,所以想與大家分享。我已徵求過Bob的同意才貼出來,當然,我也自行刪除了一些涉及他隱私的部分。而之所以會談論到文學,是因Bob為文學背景出身,又因為英文是我高中時期最拿手的一科,理所當然把指考的第一志願放在外文系,只是後來沒上。不過,信中所載的一些對文學與對人生的觀點,各位或許可以把它擴及自身所學和所經歷的,看看能否像我一樣「被搔到癢處」,獲得一些感動。

2009年1月2日 星期五

小說創作──《島上》:終章──寫給偏遠島友人的信


年底,是卑微役男來到偏遠島滿九個月的日子。卑微役男在房間裡思索著自己第一次嘗試創作的小說該如何進行下去,想起了好多偏遠島上的回憶。

尤其,卑微役男想起了一張臉孔-那個曾在偏遠島上和卑微役男有過頻繁互動、製造最多歡笑的醫療所「保健役」學長兼島上唯一的牙醫─肥龍。

卑微役男決定寫一封信給他。





肥龍:

最近還好嗎?我是卑微役男。自你退伍那天起,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呢。

上次我返鄉休假去探望你,你又很慷慨地請我吃了一頓。這是你第幾次請我吃飯呢?我也不記得了。

在這個小小的、早已被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遺忘的偏遠島上,我們一起吃了好多次晚餐。食材多半是你和醫療所的支援醫師贊助的,料理多半是你弄的。雖然你都說只是隨便煮一煮,但我打從心底認為:「你的手藝真的很棒。」

那些和你一起嘻笑談天的時光,是我在偏遠島上的旅客諮詢站地獄和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所僅有的些許光亮。我真的很感謝你帶給我心理上滿滿的溫暖。你和醫療所那隻可愛「健狗」的身影與笑容,就像在偏遠島的夜空裡堆滿天的星星,或像位在山丘頂點、每晚呈圓周狀射出巨大金黃光束的燈塔,也像被浪花打上來、閃爍藍綠色螢光的小小星沙,對我來說都是如此的夢幻、奇異與不真實。

在我這次返鄉的燒烤大餐面前,你說你看了我的小說,還臉色凝重地說:「實在太慘了……。真的是很荒謬,只是一個便當而已……。你們主管的精神是不是有問題?其實,我覺得會待在偏遠島上工作的人,除了從小在當地生長的居民以外,從我們本島過去的似乎都有點問題……。」

謝謝你的同理心和諒解。我記得我那時回答:「你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們主管在的時候,我都叫你不要來找我、或是我也不會出去的原因了吧?其實他是不會限制我們的行動,只是會問東問西的,很煩……。還有更慘的,以後看我的小說就知道了。」

現在想想,那段上班時得背負極大的心理壓力面對三個惡人、下班後又得在沒有大燈的房間硬逼自己唸書來準備考試的日子,真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應該像電影【人類之子】的Clive Owen,目睹友人被殺後,在路旁點煙點到一半,突然崩潰、手顫腳軟、蹲下來低頭痛哭;或是像【阿甘正傳】的Tom Hanks那樣,迫切、不顧一切地一直往前跑……。但是到頭來,我都沒有如此。

我會繼續留在偏遠島旅客諮詢站這麼長一段時間,純粹只是因為我對黑暗大魔頭主管來說還有「利用價值」。畢竟,這個原本就不該存在、只有兩個正職人員(一個坐領乾薪的公務員和一個六年來不斷重複同樣錯誤的約聘人員)的公家機關,如果沒有幫他們做了最多事情的其他役役男,這間旅客諮詢站根本運作不了。

不過,加上兩個役男才僅僅四人、業務簡單的旅客諮詢站,卻因人心的複雜,這裡反而變成了折磨人心的心機地獄。

當「大島旅客諮詢站」的其他學長來偏遠島玩,說我根本不像娼癇學長所言那樣糟時,我才知道我還來不到一個月,娼癇學長就暗地裡向其他島的學長說了許多關於我的壞話。

大島的學長聽完我不甘的抱怨,自以為是地替我出一口氣,打電話訓斥了一下娼癇學長。事後,娼癇學長假裝原諒,偽裝出比之前更溫和的樣子和我聊天,我還傻傻的以為我和他變成朋友了。誰知,他卻趁我第一次返鄉放假的時候,再次在我背後捅了好幾刀。

黑暗大魔頭主管就在我第一次放假回來後,逮到機會這麼說了:「卑微役男,你不必在我面前裝得很乖的樣子。打飯不用向我報告!其他事情都不尊重我了,在小事上尊重我有什麼用?你再向大島的人亂講話試試看啊!連掃地阿姨你都講,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以前的其他役,只有一個會像你這樣亂講話!」

當時我聽完這番話,才恍然大悟:「原來娼癇學長他們早就在等我出包,再從背後把我推入深淵。從我來到偏遠島旅客諮詢站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陷入了這三個惡人精心合演的鬧劇之中。」我緊握拳頭,看著在旁邊表情凝重裝無辜的娼癇學長和約聘嘍囉、還有口出惡言的黑暗大魔頭主管,一句話也沒回嘴。

我那時徹徹底底了解到尼采《道德系譜》的真義和人性的黑暗:在自成一格的小團體的積非成是的道德觀、扭曲的價值觀和陰險的世界觀面前,我好像被翻轉了過來。不論他們做了多少錯事和壞事,在偏遠島上他們永遠是對的;任何挑戰他們邪惡言行的行為,都會被打壓下來;而光是默默地把工作做好還不夠,還要順他們的意,我才會變成他們口中令人稱讚的、卑微的其他役役男。

我實在做不到拍馬屁和油條,所以我決定閉起嘴巴、收起笑臉、半句話都不說地把一切工作做好;然後照常做我的事-像機器人一般的吃飯、唸書與睡覺-讓那三個極端不信任他人的惡人,偷偷監視我到爽。在娼癇學長退伍前一個多星期,除非是必要或接待遊客,每天在旅客諮詢站我都講不到十句話。很可笑的是,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娼癇學長和約聘嘍囉竟然因為我的沈默而不敢面對我,他們好像怕我在醞釀著什麼陰謀,反過來報復他們。

幸好,那時在這邊偶爾和你慢跑、還有每天騎機車載你去懸崖連打飯時,讓我還能擁有短暫的「正常人之間的對談」;幸好,我考完試之後,你常常找我七逃和打屁,不然,我很可能因為長期抑鬱而得了憂鬱症。

只是那段時間,我都沒有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你,等你都快退伍了才敢說。

那時我就在想:「關於偏遠島上那如煙如塵、令人不忍卒睹、可笑、荒謬的一切,我想用小說記載下來。」所以我不自量力地寫了幾篇拙劣的章節。

現在,你能夠以「同在偏遠島上待過與苦過」的視角,去看我寫在小說裡的遭遇,並且產生一絲絲憐憫,我已足感欣慰。

我原本想繼續從這段折磨人心的經歷中,再選取與組合一些回憶段落,然後像每部或好看或難看的電影,把這些回憶風格化地呈現出來。

例如,我曾想過描繪我第一次返鄉休假的心情:兩個月之後,搭一小時的小白船,再搭飛機飛越一萬一千英呎的天空,才再度回到家鄉的我,恍如隔世。看到女友溫柔的微笑、友人的臉龐、首都車站摩肩擦踵的人群,還有那些被安排得好好的、看似雜亂卻極有秩序的都市萬千景象,我覺得好像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偏遠島的那一切是真實的嗎?還是那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場惡夢……。」我那時真的如此自問著。

我也想把之前返鄉收假時,飛往前線列島的大島的班機因為天候不佳而取消班次,我又得坐客運到雞頭港去搭輪船回來的故事寫出來。

那天晚上,我在甲板上看著被海面波紋攪得支離破碎的港口夜景倒影,不捨的心情好像螞蟻出洞一樣搔爬著,一點一點的從心底湧出來。我很想伸手去抓住令人心醉神往的、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城市燈景,很想大叫:「我不要回去!」輪船卻依然載著小小且無力的我,緩緩駛離那眩目的一切,讓我眼巴巴地看著眼前夾雜鹹鹹海風的朦朧黑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後把港口、貨櫃與巨大起重機所堆疊的七彩光亮,推擠到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的視線邊緣,直至消失不見……。

我也想說說看這邊的清潔人員-「阿鸚阿姨」-的故事。她靠挖蛤蠣、撿螺、抓魚、幫阿兵哥洗衣服、種菜而點點滴滴累積下來的積蓄,讓她的三個兒子都去本島念了大學,完成了她這一生都還沒達成的社會流動。

還有那個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開燈和關燈」的燈塔主任的故事。儘管那樣獨自一人守護燈塔的工作看起來非常孤獨,他卻甘之如飴。有次他還笑嘻嘻地向我介紹燈塔的文物,又說昨天的夕陽有多麼美麗。

或是述說一下我在懸崖連打飯時的場景:我和阿兵哥的互動、站哨的某位年輕阿兵哥已結婚生子、安官吹的集合哨、三個伙房兵辛苦地料理全連的伙食(他們的廚藝總算慢慢進步了)、簡陋的墨綠色營房、停放在營房前的甲車等等。

甚至寫寫看我在偏遠島上準備考試的過程:我被那三個惡人搞得根本沒啥心情唸書,卻還是每晚苦撐著,讓沒有正常運轉的腦袋死死地看著書本。

考前一星期要請公假時,又被約聘嘍囉和黑暗大魔頭主管搞到差點無法返鄉赴考。等到我好不容易返鄉,面對等了一年、接連三天的考試,我是抱持「不可能上了。不過竟然都走到這一步,還是把它考完」的消極心態去應考的。看著考場那幾百個充滿肅殺之氣的考生,想到其中有些人可能會成為像黑暗大魔頭主管那樣浪費納稅人的血汗錢、對國家毫無實質貢獻的公務員,我頓時覺得好反感。

我也想詳細描述黑暗大魔頭主管的「躁症症狀」:他吞雲吐霧的嘴巴和亂哄哄的思緒,在心情好時根本停不下來,可以連續三、四個小時、從一個話題連接到下一個話題、從一個人的壞話講到另一個人的壞話、沒有一分鐘停止過地不停講下去。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聽他講話、也不想和他聊天,因為一點意義都沒有。很多時候,我知道他只是在套我的話,再拿去和我曾對其他人說過的話比對,看我有沒有在說謊。而我的喉嚨也因為長時間吸到他在辦公室吐出的二手煙,開始卡著吐不完的痰。

還有那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夜晚:黑暗大魔頭主管在喝醉酒之後,把內心積壓已久、卻無處宣洩的對自己兒女的「愛意」,投射到我和新進學弟身上,把我們從房間叫出去,然後瘋言瘋語、酒氣醺天、搖搖晃晃地說著:「你覺得我對待約聘嘍囉和你們其他役,有任何不公平嗎?我是真心愛你們的,我把你們當作我的兒子一樣去愛你們耶!你年紀只差我女兒一歲,你說說看,我當你爸爸當不當得過?」

「外面的人還說什麼我限制你們的行動,心機百分百,把你們整得很慘……。我哪有什麼心機?我是最沒有心機的人耶!你老實說,不要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我是不是有無理取鬧?」

面對他那個根本不可能獲得真心回答的提問,我一邊回答:「沒有。不會。」一邊噁心地想吐。那時我其實很想開口問他:「你說把我們當成兒子愛,那為什麼你的房間裡有冰箱、電暖器、烘衣機,我們役男卻沒有?為什麼比較新的公務機車是給約聘嘍囉當私家車在用?為什麼天氣冷的時候,你沒開車載我們去打飯呢?」

還有好多好多的故事和感觸……。

我原本想寫得更多的,但我後來發現:「我做不到了。」因為我早早就體認到:「這部小說終究只是『強說愁』罷了。比我還慘的情境,這世界上存在著太多太多了。」

看著不斷陷入自我懊悔的無窮迴圈與令人難過的文字的我,突然覺得累了……。

畢竟,這部小說不會讓人在悲觀的時代氛圍裡感受到樂觀進取;不會讓這個早已腐敗至極的旅客諮詢站有任何改變;更不會讓明明大多數島民都有錢到足以在首都置產兩、三棟房子,卻不斷在網路上只出一張嘴嚷嚷著地方政府不思改進離島的交通與觀光建設的前線列島有任何進步。

況且,當幾乎每個人都自私地為自己不可逆的生活而活時,又有幾個人願意花時間去關注我這個一事無成的廢物寫的文章呢?大多數人會想去看如何讓自己變得更聰明、更美麗、更強壯、更會賺錢的文章,不會想花時間去投入與想像如我小說中所描述「比自己原本擁有的生活更次等、更退步與更悲慘的生活」的。

所以我打算就此打住了。

反正這裡曾發生的兩岸對峙和各個阿兵哥的血淚故事,還有我們在偏遠島曾經歷的,其實一直都繞著同一個主題-「人的可悲的權力慾」-在往復循環著,就像一波一波的海浪不斷退下、打上來、退下、打上來……,從沒改變過什麼,只是不斷複製著而已。

在他們身上,我徹底見識到了一個好端端的人,是如何在得到了足以區分他人和自己之高下的地位及權力後,扭曲了心靈與言行,然後再毫不留情地用權力來對他人施加苦難。從他們藉由權力高來高去、恃強凌弱的行為,我彷彿在他們臉上看到了比性高潮和吸食毒品還要強烈一億倍的快感。在我眼裡,他們是被「組織裡的階級論與人情世故」這種一代傳一代的權力觀和意識型態遠端遙控的玩偶,在世界上各個可見或不可見的角落,對另一個玩偶施加苦難。

我呢?如果他們是玩偶,在偏遠島上我就是搭配玩偶的道具。

人,真的很可悲。

我也很可悲。當我得知這次考試不到一分就上榜時,我該怪誰呢?是那個在BBS上貼文說「前線列島國家風景區很適合準備考試的人」的學長?還是白癡到看到那篇文章就想來外島唸書的自己?或是那三個唯恐天下不亂、用言語和心機搬演一齣又一齣可笑鬧劇、把我整得沒心情唸書的惡人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這一年好像一直在「命運的大海」上左拋又擲、載浮載沈著。

自從你退伍離開偏遠島後,我果然更悶了。儘管新進學弟處於娼癇學長那類人的另一個極端─沒有心機、樂天、傻呼呼-但除了一起聊聊旅客諮詢站的黑暗面,我實在不知該跟那個和我生活經驗有太大落差、毫無共同興趣的十九歲孩子再多聊些什麼。

就連好多我在懸崖連認識的阿兵哥,都一個一個退伍了,只剩我還留在偏遠島上……。

想到還有七十多天才能離開這個地獄,我就會感到一股莫名的焦慮與寂寞,讓我最近晚上睡覺前,都會去電視房轉著電視,看看電視畫面和聲音呈現的遙遠一端的「如夢似幻的美好世界」。

然後我在電視機前會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緊緊的、眼珠熱熱的。揉揉眼睛,手指或手背會變得濕濕的。

只因我想起了一個場景:在我考完試、回到偏遠島的某個晴朗的下班時分,你帶著健狗來找我和新進學弟。我們一起朝燈塔走去。我們坐在燈塔旁的觀景平台上,聊著、笑著、看著夕陽緩緩朝海平面下沈,眼前的景色都染上一點淡淡的耀眼金黃,你開口說:「唉……。好想回家喔……。日子怎麼這麼難熬啊!」



附筆:
你應該是目前我認識的所有朋友當中,最不讓我擔心的一個。無論如何,身體健康還是最重要,多保重了。喜事近的話,記得再寄喜帖給我。


卑微役男
2009年1月於偏遠島



《島上》──完


以上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以上照片與故事中的人名、動物名及地名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