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8日 星期一

電影短評(大雷)──藍色情人節(Blue Valentine)


這篇是我的影評處女作。我超愛看電影,不過礙於瞭解電影不夠多也不夠深,所以老是壓抑寫影評的衝動。但不知為何,看完藍色情人節,很想寫篇影評(內行的應該知道這篇只是蜻蜓點水式的廢文)。

我各種類型的片都看,羅曼史卻是我看過的電影中樣本數最少的一類。儘管如此,「藍色情人節」沒讓我失望,在阿貴的愛情片排行榜已擠下長年第二的「王牌冤家」,只是依然沒能取代永遠的第一名──「愛情,不用翻譯」。

看完電影,才開始細想這部片當初吸引我的地方。很膚淺的理由是Michelle Williams超正,特別是穿花色洋裝的女生,在我眼中會瞬間加1000分,所以她在預告片的米色碎花洋裝對我簡直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最深沈的理由應該是我想被寫實的愛情悲劇掏空。我不關心是否會有成功挽回、愛得死去活來等等灑狗血的劇情,只想看看這部片如何呈現幸福被現實消磨的對比和感覺。

三段廢話前言點到為止,以下是短評:




一、今昔對比的敘事手法:
藍色情人節的故事分成「現在」和「過去」兩條主線,都以連戲剪接來描述劇情發展,並在「現在」的情節裡以顛倒型剪接穿插「過去」,藉此呈現落差和對比。

而導演處理「今昔對比」的手法,表現在場景、服裝造型和對白。男女主角已婚的「現在」,幾乎全在狹小的房間拍攝,營造一種被現實生活困住的壓迫感;女主角衣著樸素、男主角微胖且不修邊幅;對白也多是令人快樂不起來的質疑和爭吵。而在醞釀愛情的「過去」,場景多在開闊的戶外;女的衣著復古甜辣、男的皮質外套意氣風發;對白當然是你我都熟悉的男女嬉鬧和情話。

這部片也用畫面的巧妙銜接來製造對比。「過去」多會停在某個吸引觀眾的點,下一秒則切到和前一個鏡頭有邏輯連續性、也有巨大落差性的「現在」。例如過去的男主角幫老兵搬完新房間,在房門口看到了什麼而呆住,下一秒的畫面則是現在的女主角悶悶不樂地望著窗外;事實上在過去,男主角是看到了宛如天使的女主角。

影片尾聲很棒,以兩人結婚的幸福最高峰,交錯現在鬧離婚的傷心欲絕,讓觀眾感受天堂地獄、幸福如此易碎,並搭配剪接節奏的加快來推向劇情高潮。

二、到底寫不寫實呢:
雖然劇情寫實,也以手持攝影機來維持寫實感,不過畫面倒是很風格化。攝影師用濾鏡讓背景光線模糊,或以背景模焦來營造氣氛。而很多畫面是在黃昏的「神奇時光」(magic hours)中拍攝,人物的身影都充滿柔和的光輝,也為畫面增添柔性的基調和浪漫氛圍。性愛場面沒想像中多,也沒太露骨,多多少少沖淡了寫實感。所以要說寫實的話,我認為這部著重氣氛的片倒還好。

三、觸到我心深處的梗:男女主角在低級情趣旅館坐著對話,看得出來他們似乎很久沒這樣對談,但對話時間短暫,很快以火藥味和無奈作收。

我有過這種人生經驗,也曾想過這樣的問題:「什麼時候我們變得無法好好聊聊?以前總是可以一直聊下去的。我們陪伴彼此的時間那麼多,長談的次數卻那麼少……。」

也許男女主角和我都瞭解:在一起久了,習慣對方只能如此,明天一樣有自己的事情要面對,聊了也無法改變什麼,乾脆不聊了。

小結:導演Derek Cianfrance看得出來和我有三個共通點:一樣念舊,常在現實生活想到過去的回憶;我30歲過後,大概髮線也和他一樣高了;如果我拍愛情片,一定會拍悲劇,也會用今昔交錯的手法來搞。

我一直很想像男主角和導演那樣,以滿臉性格鬍渣的樣子示人。等我升格為爸爸或當個業餘藝術家,應該就有充分的理由留鬍子了吧!哈哈!




圖片來源:http://tinyurl.com/42nhfvz

2011年3月9日 星期三

Taipei系列之二:如果我離開了台北,它在我生命中到底算什麼?──1. 正解:「台北,曾是我的家」

兩張車票,至今仍放在我的錢包裡,一直沒被我丟掉。一張是台鐵的,日期是98年3月27日,台南到台北;另一張是統聯的,98年10月13日,台北到台南。

98年3月27日,是我在退伍休息一星期後,毅然決然「龜」去台北補研究所、當校漂族第三度準備國考的日子。留著那張台鐵車票,目的是為了提醒自己:25歲了,卻還去台北過這種黑暗與不堪的備考生活,是從那一天開始的。然後,我在同一刻決定,這種生活宣告結束時,也要把返家那天的車票留下來。

98年10月13日,我告別台北。

「太好了!終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有看過「Taipei系列之一」的讀者,十之八九會以為我當時有這樣的反應吧。

事實並非如此。回台南那天的統聯車上,我沒有感到一絲高興,因為有個問題不斷在腦海轉著:「如果我離開了台北,那它在我生命中到底算什麼?」

我想了好久,沒有答案。



時間走到99年的6月底,繼我之後,家裡另一個生命體也要離開台北──大妹的大學生活結束,我和家人去台北幫她搬宿舍,載她回台南。回程,順道去桃園拜訪了外婆。

外婆一見到我,就緊握我的手腕、另一隻手用力摩擦著我的肩頭,說:「阿貴啊!阿婆很想你耶!你有空常來看看婆婆好不好?」

那瞬間我心頭震了一下、鼻頭酸酸的,但依然強作鎮定。看著外婆那雙泛著淚光與充滿對回憶的眷戀的眼睛,我馬上想起了【荒野生存】那部片裡的獨居老人Ron。他與男主角相處數日後,離別時不捨地說出希望男主角留下來當養子的神情,和當時說想我的外婆一模一樣,眼裡都有極強烈的思念、落寞和閃閃的淚光。

為了成全外婆的願望,不到兩個月,我獨自一人又來桃園看她。我打算每兩、三個月就去探望外婆,儘管這樣的行為改變不了她的生活,但一定會帶給她快樂吧。

8月那天,她說完親戚的近況後,我們聊到了台中的眷村。「現在都沒有我們銀聯二村那麼好玩。」不識字的外婆說了這句簡單卻又令我印象深刻的話,我認為這句話相當貼切,已足夠表達她對舊時光的想念。

看著她稀疏的白髮和鬆垮垮的側臉,我想著:「已經拆掉的銀聯二村,對從大陸播遷來台後在那生活了40幾年、外公過世後才離開那個充滿老兵和歡笑的地方、現在卻住桃園的外婆來說,到底算是什麼?」

猛然,一個我曾想了很久卻沒有答案的問題,又一下子從內心最深處竄了上來:「如果我離開了台北,它在我的生命中到底算什麼?又留下了什麼?」

這個問題我問了自己一年多,想這個問題時,我經常抽著煙、百感交集。有個答案其實隱隱約約在千頭萬緒中慢慢成形,我卻不知怎麼搞的,似乎一直不願意承認。

直到99年年底,當我接受了這輩子和某個人已不可能再見面的事實時,我才認可這個對我的人生而言正確無誤的答案:「台北,曾是我的家。」

並不是我「以台北為家」,因為我不想在台北落地生根;也非我對台北這塊「地方」有了認同感和歸屬感。追根究底,是因為一個我曾極為熟悉、曾帶給我歸屬感的「人」,曾經住在台北,讓台北也變成了我的家。

過去一年多來,我身上莫名其妙出現了一些從未有過的「症頭」:儘管台南的家還是老樣子,但我卻再也找不回中學時代或大學期中考過後回家所感受到的熟悉感,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我突然開始喜歡看“travel & living”頻道的「全球首選綠建築」、「舊屋翻新我最行」、「特色度假屋」等介紹各式各樣房子的節目,並在腦海中描繪著未來住的房子該是什麼模樣;因為在家裡感受不到以前的歸屬感、每天看到爸媽盯著電視裡一堆垃圾猛看又覺得煩、不想一天花2個多小時通勤卻在新營找不到像樣的租屋、害怕過著一成不變的上班生活,我在走路就可以到台南火車站的育樂街租了房子;在台南市租屋最大的優點就是看電影和下班後要學東西很方便,住在育樂街的九個多月期間,自己一個人去看了好幾場首輪和二輪片,空虛感依然揮之不去,我以前很少有這種感覺。

當我肯定了「台北曾是我的家」這個答案以後,上述的症頭才總算能解釋得通:因為離開待了約六年的台北-我不喜歡但又如此熟悉的家-所以回到台南反而有點小小的不習慣;既然我不可能定居在只是暫時求學之處的台北,在台南的家又沒以前的歸屬感,所以開始想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因此喜歡上介紹房子的節目;在台南市租屋、去電影院看了40幾部的電影,原來只是在追尋一個存在於地球上某處、我卻再也看不到、聽不到、摸不到的身影,以及曾與那個身影在台北「半同居」和一起看電影、但再也不可能拾回的熟悉感。

正因為確定了台北在我生命中的重要性,我才開始回想台北是從何時開始變成我的家。我想這樣的感覺不是始於「她在台北住了四年的租屋」,而是從我大五在校外租屋開始的。

首先是95年大五那時的永安街老公寓;再來是我98年退伍、北上備考的木柵路巷內的雅房;第三間則是98年高考結束後在忠順街租的頂樓套房。而95到98的那四年多來,她一直都在台北。

這四年多當中,我和老鄧大吵一架後搬離永安街老公寓,以及當兵時的這兩段期間,在台北並沒有租屋,就住她那裡。

2011年3月8日 星期二

My SEIKO Mechanical Watch Repaired


3月4日,我睜開眼睛,枕頭旁的SEIKO錶還指著12:43。「不可能吧」,因為那是我剛上床的時間,而窗外的天已微微亮了。手機顯示06:00,我的身理時鐘果然頗準確。

進辦公室後,我習慣性地把錶放在桌上。過一會兒再看它,時間停在半小時前。

那支SEIKO錶是一支自動機械錶,能透過手的活動達到上發條的效果,發條會再釋放動能,讓手錶運轉。也就是說,只要長時間戴著,它就會乖乖地一直走、一直走。我把錶拿起來甩一甩,再放在桌上,不到15秒,又停了。

靠,壞了。


午休,我走進位於南市中正路和西門路交叉口、一家很大的寶島鐘錶。第一次進來這麼氣派的錶店,有點驚訝。微禿、看起來專業功力極深的修錶老師傅,不到5秒就看出問題。

「你的錶的自動輪仔壞了,齒痕已經磨損,發條也有『剃屎』(鐵銹)。我幫你換自動輪,加清洗鐵銹,要1500。」一旁的放大鏡螢幕照出齒痕凹凸不齊的銀色自動輪,金色的捲曲發條上有很多髒髒的鏽蝕。

「清五喔?這支錶當初買才2000多……。怎麼會壞掉?」

「你應該是都沒在保養。」

「呵呵,是戴了5年多都沒保養過。這支是前女友送的……。」我略帶苦笑地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同時,其實很想接著說想把這支錶丟了,不修了。但我沒說出口。

老師傅很快地說:「這支叫SEIKO 5號,今年過後就不會再出了。」似乎正強烈暗示我應該要把它留下來。

「好吧!那就修吧!」

「我看你是校年郎(年輕人),應該常戴這支錶,所以一看就知道它是壞了。若是老人家,可能就不常戴,那就另當別論……。」我離去前,老師傅說了他獨到的經驗法則。

一個星期前,我回以前的縣府去開建立招商團隊的會,經發局副局長也曾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年輕人!」但不知為什麼,我覺得我已不再年輕了。

分手後,我陸陸續續丟了許多她送我的東西,因為那些對我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但那支陪了我5年、我第一支擁有的金屬錶,卻一直沒丟。

這支SEIKO錶和【沉睡的青春】男主角張孝全所戴的一模一樣。那部電影,是她出國前我們一起看的最後一部電影。

我到現在依然記得那天我們一起看【沉睡的青春】的感覺,就像我永遠忘不了生平第一次戴上那支SEIKO機械錶所感受到的金屬錶特有的重量。

去年十月,我曾很想去國外挽回6年的感情,她說:「你來了只會後悔。」

但當我昨天拿到修好的錶,我很肯定地再次告訴自己:「不,我完全不想去國外找她了。」

2011年3月3日 星期四

銀聯二村、陽明新村、香蕉天堂、紅柿子、自助新村

「銀聯二村」在台中清水,是我外公外婆於國民政府播遷來台後住的眷村。小時候,我有好幾個寒暑假是在他們的眷村平房裡渡過的。

「陽明新村」位在銀聯二村旁。待在銀聯二村的時候,每天早上我都會和外公外婆走將近20分鐘的路程,到陽明新村的菜市場買菜和吃擀麵。

香蕉天堂】和【紅柿子】,是去年我常收看的公視週末電影院中,我和老媽一起看的王童所導的國片。

「自助新村」在高雄左營。我家熱血二妹說想去那邊瞧瞧,老媽說沒看過我穿西裝的樣子。為了實現她們的願望,也為了慶祝老爸生日,我穿上西裝,開車帶他們來到自助新村。

上述三處眷村和兩部國片,都有一個共通點:背後都承載著逃離共產黨和原鄉大陸,身不由己來到台灣落地生根的「外省人」的時代悲劇。他們在離開大陸的那一刻,也葬送了生命中最精華的歲月。


我走在繼台中彩虹眷村後第二個(應該是吧)新興的彩繪眷村景點,看著爆多的遊客和創意彩繪拍照,老實說高興不太起來。因為好多回憶和電影畫面在我腦海轉著。

我想起【香蕉天堂】裡的鈕承澤,被同胞誣陷為共黨同路人,拚命逃離追捕的樣子。以及配角張世,躲在台灣鄉下農村,終至崩潰,抱著文英阿姨哭著說好想山東娘親的模樣。

【紅柿子】裡的姥姥來到台灣多年後慶祝大壽,在一整個大家族面前說:「我心裡,有好多好多的話……。」但子女都說她喝醉了,她終究沒說出口。影片接近尾聲時,姥姥拿出珍藏已久的傳家名畫-齊白石畫的幾顆又大又紅的紅柿子-邊猶豫是否要變賣以渡過經濟難關,邊說:「你看看人家畫的紅柿子,多麼有精神!多麼飽滿啊!」我想導演王童透過那幅畫傳達了一個象徵意義:退居台灣的外省人對家族團聚和生命圓滿的渴求。

還有我的外婆。去年11月我去看她時,和她聊到以前住的眷村,她說:「現在都沒有我們銀聯二村那麼好玩。」這句極為簡單的話語,我認為已足夠表達她對舊時光的眷戀。

我有時會想:「還活著的老兵,看到昔日嘶吼著反攻大陸的國民黨,現在卻急著和對岸做生意,不知會作何感想?」他們的家鄉在中國,他們的敵人也在中國;但當敵人變成生意伙伴,他們的青春依然買不回來。

遊客現在看到彩繪過的眷村,我看著他們高興的臉龐,不禁納悶:「不曉得他們有沒有看過真正頹圮的眷村?」因為我在07年環島時,曾親眼目睹銀聯二村變成廢墟的樣子。

那對我來說,就像失去所愛一樣令我痛心。

而我這個外省與本省的「混血兒」,至今除了我媽那邊的親戚以外,未曾在日常生活遇過可以和我聊起眷村生活記憶的人。

自由古巴

在一次她找我下班吃飯的夜晚,我點了一杯調酒──自由古巴。


會點「自由古巴」,很大一部份原因是我去年看了村上龍的小說──《京子》。

小說女主角京子,小時候在日本的美軍基地旁和名叫荷西的古巴裔美國人一起跳舞,那種跳舞的感覺前所未有,讓她忘了所有煩惱,帶給她活下去的意志。長大後,京子前往美國尋找荷西,想向他道謝,並再次一起跳舞。她一路來到了古巴......。

另一部份原因是我嚮往自由。很多時候我是想著要逃離辦公室三姑六婆的文化,但在那晚,我卻是想逃離那個女生帶給我的情緒漩渦。


我打電話給記性很好的Bob拜年時,Bob問我和某位女生進展如何。我說才認識2個月,已見面10多次,但是......。

「若即若離是吧?」Bob說。

中國成語很厲害的地方,就是能以極精簡的文字排列組合,去表達複雜的情境和感覺。

對!若即若離。

即使在那晚她用塔羅牌的牌意說我是很好的結婚對象,但3天後的情人節她說已和朋友約好時,我立即知道她說沒有男友是在說謊。

她傳給我的生日祝賀簡訊我不想回。

想請我吃飯,我說:「如果妳要陪男友的話,不用勉強沒關係。因為我目前不想當備胎或第三者。」

她曾說最不能忍受男生說謊,23日凌晨一點多,她終於承認自打嘴巴。

我應該點第6支煙來緩和一下我的情緒或慶祝這場鬧劇終於結束,但我沒有。我只想著3月我要去畫室學畫;改天再和老爸一起去窄門喝調酒;未來,去一趟古巴。

讓自己快樂一點。